夢的部落格

康健雜誌第133期│文／黃惠如

「我可能是全世界唯一在迪士尼又哭、又笑的人，」心靈工作者賴佩霞現在想起來，還是又哭、又笑。

住在美國母親到癌症末期，賴佩霞帶著兩個女兒奔赴美國照顧母親，賴佩霞每天在醫院忙碌，年幼的女兒乖巧地待在美國一個月，沒讓賴佩霞操心。

媽媽過世的隔天，為了謝謝孩子們一路來的支持，賴佩霞決定帶她們倆去迪士尼樂園，而且「我要讓他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妳們繼續快快樂樂過日子，而且我相信，媽媽也是希望我這樣。」

只是走在迪士尼，賴佩霞會想起她小時候和媽媽一起來的點點滴滴，賴佩霞走在後頭邊走邊哭，孩子在前頭玩她們的，回頭看到媽媽在哭，跑過來幫媽媽擦乾眼淚，然後又繼續跑去玩。

死亡，逼使人面對生命的苦澀與甜美，時機到來，也只能在生命的盡頭放手。只是，死亡結束了生命，卻不會結束關係。「現在我和媽媽的關係更好，」賴佩霞說。母親的過世，帶給她很大的傷痛，覺得內在有一部份的自己也跟著母親走了。

在病床邊，賴佩霞曾開玩笑地對母親說：「媽，妳死後一定要保庇我，」母親回答：「我這麼愛妳，一定保庇妳的呀，」現在，只要微風徐徐、陽光和煦，賴佩霞就會想到是母親的庇佑，只要好的事情發生，也會想到是因為她，她們的關係比生前深厚，言至此，賴佩霞哭得說不出話來。

放下母女衝突，全然的愛她、敬重她

其實，她們母女關係並非特別好，也像尋常母女一樣，「她知道怎麼治妳，妳永遠就會這樣不爽，」賴佩霞形容。

在照顧母親時，也曾發生衝突，氣得賴佩霞奪門而出。媽媽嫌賴佩霞替她梳頭太粗魯了，「我都快死了，妳不會對我好一點？」「妳都快死了，為什麼脾氣不改好一點？」賴佩霞回嘴。但賴佩霞不帶著罪惡感質問自己，「我當年為什麼不？」因為她明白當年的自己的確無法處理，她決定放下。

「理想的母女關係是虛構的，」彼此的習性依舊會造成衝突，但賴佩霞「全然心裡敬重她是我的母親，」不見得能同意她，但可以尊敬她，當能敬重她是「母親」，就不必有太多的判斷，不會試圖扭轉，做子女的責任不是糾正她，而是愛她，「否定她，自己不可能快樂，」賴佩霞體會。

母親最後的回饋更是釋放了賴佩霞。離開人世前，母親最後一句話對賴佩霞說：「Iamsohappy.」她建議所有為人父母的，若你真的愛你的子女，讓孩子知道你對他的感謝，將會是做子女的最大的欣慰。

賴佩霞帶著祝福看著母親生命流逝，雖然那是那麼難。在母親病床邊，母親正在沈睡，她握著母親的腳為她祝福，母親一覺醒來，開心得像5歲的小孩，說剛剛夢到在天空飛來飛去，「如果死是這樣，我一點都不驚，」賴佩霞點頭微笑，因為那就是她剛剛所做的祝福。

母親去世9年後，賴佩霞出了新專輯，她用母親的母語台語寫了一首歌「自由自在」送給她：

感謝你用心對待母子情份天了解

你一生的期待一生的無奈甘有放呼自在

感謝你用心對待你的形影映世界

美麗的色彩化作阮的愛祝你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