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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歲第一個像樣的夏天,恰巧是生日,太陽高掛在台北盆地上空,是朵吹不熄的蠟燭蕊。。。

該慶祝或嘆息?

歲數步步逼近,怎麼防備還是措手不及

本以為老天會對我偏心些,看在我對幼稚瘋狂與熱血著迷的份上

但祂沒有

時光還是如同浪花,嘩啦啦的,穿過腳底往遠處褪去

青春成了一坨泡沫,看似啤酒的綿密,在這年紀飲來竟有點兒苦澀

過了四年了,我並沒有不惑

人生仍有一堆答案未解

孔子的話在我老花眼皮下是排扯淡的亂碼

確認的是 任憑自己在如何不肯就範

我已是個名正言順的大叔,也不可能有意外

早婚的哥哥加上感情運與生殖力都頗佳的姪兒 還讓我踏上了叔公的列車

這輩份讓我不得不明白 怎麼偷跑 不守規矩

社會的離心力就是會把你甩到老人隊伍裡

然後跟他們化成一團 害怕變動冒險 醬糊狀的草履蟲

唯一會散發的美感只剩古典

老實說 不是壞事

若說生命已走了一半

順理過往 多數總在風雨飄搖 衝撞著想拿回什麼 想証明什麼

那下半輩子 少些革命的念頭

在平淡的幸福中笑看昨夢 或著也是另一種浪漫

再說 從種種現在看來

確是該告別一些不合時宜的自我了

而第一個要說再見的便是 心中的小男孩

這事兒 或許都嫌晚了

從我不能接受機器貓小叮噹 為何要叫多拉A夢開始
(日本人不知道A 這字對男生有很多聯想嗎?)

從過去對辣妹大唱離開前搖醒我的喬治邁可 變成喜歡男生開始(我早覺得那短褲怪怪的)

從我已經快一年沒打過電動玩具開始

從我必買的漫畫 是弘兼憲史的黃昏流星群和課長島耕作開始

從現在的美眉覺得天天想你的原唱是陳綺貞的那一天起

心中男孩 就該停在政大校園了...

就該停在80年代和平東路的spin

即便後來復辟的spin party音樂依舊賁張

但你必須承認沸騰的是哥哥姊姊阿姨叔叔 想必他們還都吃過沸騰魚香川菜

也該停在女孩認定有過關係就是一輩子,背景音樂是making love out the nothing at all的床邊
(damn!空中補給好像也是唱給男生聽的)

更重要的是

現實中, 跑出個正在念國小 剛學會游泳 不愛睡覺吃飯 

用電視就可以控制他 

然後不斷遇到是否要因為他不吃飯沒禮貌而除罰他的

跟你長得一個樣的小男孩出現在人生裡

這下子, 怎能不有道別念頭?

你必須在兒子與心中男孩的天平上取捨

因為玩具往往只能給一個

於是你會漸漸釐清了 房間得留位置 衣櫥要讓給他

你肩膀承擔的是一個家庭 一個無虞的未來

那只自私讓你開心的男孩 不能再與取與求

是該學習揮手...只保留他的純真往前了

而這只是不惑的開端....


 


 


詹仁雄 愛‧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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